也谈诺贝尔经济学奖表彰女性的重要性

作者：赵晓

有一个广告，画面出来一个人物：希特勒。然后是字幕：他改变了世界？答案是：不不不。

然后再出现一个人物：斯大林。然后又是字幕：他改变了世界。答案仍然是：不不不。

最后出来一个画面：避孕套。然后又是字幕：它，改变了世界！

是的，避孕套比希特勒、斯大林对世界的影响更大！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项不起眼的技术创新不知不觉改变了我们工作的方式，我们生活的方式，我们在社会中相互联系的方式，以及GDP。它改变了一切！

避孕套之外，避孕药也是如此。

2002年，克劳迪娅·戈尔丁（ClaudiaGoldin）和劳伦斯·F·卡茨（LawrenceF.Katz）发表了一篇名为《避孕药的力量：口服避孕药与女性的职业和婚姻决定》（ThePowerofthePill:OralContraceptivesandWomen’sCareerandMarriageDecisions）的文章，提示了避孕药对女性职业和婚姻的影响。2023年，哈佛大学教授戈尔丁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以表彰她在促进我们对女性劳动力市场结构的理解方面所发挥的作用！

戈尔丁发现，在20世纪6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里，处于黄金工作年龄的美国女性成为有偿劳动力的可能性不到男性的一半；然而到2000年，劳动力参与方面的性别差距已消除了四分之三。

这意味着经济中的劳动力供给大幅增加，因此潜在GDP也大幅增加。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的粗略判断是：女性就业率上升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与全球化的影响相当。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曾说过一句话：21世纪最伟大的是美国的高科技以及中国的城镇化。现在我们可以加上一句：20世纪最伟大的是美国的“妇女革命”。

2006年，戈尔丁又发表了一篇关于美国职场女性历史的非凡全景综述。根据她的记录，从1930年左右到1970年，有偿劳动力中女性的比例稳步上升。戈尔丁进一步发现，这一增长是经济从体力劳动转向文书工作，女性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以及冰箱和洗衣机等家用技术的普及，使更多已婚妇女得以走出家门工作。

但她认为，这些变化一开始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社会和女性自己对女性工作的看法。在大多数情况下，女性被认为是次等收入者（secondaryearners），她们工作以补充家庭收入，但如果有了孩子，或丈夫赚得足够多，她们不需要钱，她们就准备退出劳动力市场。

然而，在1970年左右，女性的经济角色发生了如戈尔丁所说的“无声革命”，女性开始像男性一样看待工作。她们认为自己甚至在结婚后仍有可能继续工作，这导致她们接受更多的教育，结婚更晚，并且像男性一样，将工作视为自己身份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是一场深刻的美国妇女的革命，这是怎么发生的呢？

一个重要的促成因素正是避孕药，它使女性更容易推迟结婚。戈尔丁写道，这反过来意味着她们“在大学里可以更认真，为独立的未来做计划，在结婚和家庭之前形成自己的身份”。

但除了技术创新外，这里面还有制度创新。戈尔丁和卡茨指出，直到20世纪60年代末，大多数单身女性无法获得避孕药的法律限制被取消，避孕药才产生了最深远的影响。戈尔丁在获得诺贝尔奖后发表的最新论文题为《为什么女性获胜》，强调了1965年至1973年间女性权利大幅扩大的重要性。

所以，技术创新与制度创新共同导致了美国的“妇女革命”，进而推动了美国的经济进步。

可惜的是，相比基督教世界妇女地位的不断改善，在世界上其他的一些地方，女性仍处于不平等甚至不幸当中。而“进步主义者”的说法居然是，这是需要尊重的多元文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