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应该如何看待孔子？

作者：王干城

一、从“周秦之辨”说起

评价孔子不能跳过“周秦之辨”。秦晖教授长期传讲这个观点。

孔子要维护的是周制，即真正的封建制，封邦建国地方自治，这是可以与欧洲对应的中国历史阶段。而秦制是集权专制，绝对不是孔子理想的社会。是为“周秦之辨”。有人由此推论：反秦制却最终反孔子，是反错了对象。

二、其然乎？岂其然乎？

那么，反秦制是不是就不该反孔子呢？那要看孔子对秦制是什么关系。如果二者是有你没我决然对立的，反秦制当然不该反孔子，实际上是这样吗？不是！两千年中国，孔子思想一直在被暴君利用，为秦制服务。发端者为汉武帝，继承者有朱元璋、朱棣这样的政治流氓，也有满清异族。

三、孔子是被利用，就不该承担历史责任吗？

孔子确实是被暴君利用的，“阳儒阴法”，法家抓上层，孔子管基层。法家抓纲，孔子管目。“皇权不下县”，县以下有孔子儒家的宗法制替朝廷管理着。因此，说孔子思想一直在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应该不过分。

虽然孔子是被暴君利用的，但不能因此就免于批评，因为思想不同于物件，比如刀。我们可以说杀人的责任在人不在刀，却不能说秦制之恶孔子没有责任，“礼教杀人”早在明朝就被提出来了。

四、孔子为什么会被暴君利用？

因为他主张下对上、幼对长、女对男要恭顺，后者对前者有绝对权威，有最终决定权。如果后者做出不合理的决定，前者可以劝谏，但不能无休无止，“再而可”，即最多劝两次，再劝就不合礼了。不管后者多么荒谬，前者只能劝。孔子儒家相信人性善，相信“孝感天地”，因此无须也不能反抗。你可以走开，但不能反抗。这样的儒家利用起来太顺手了，难怪两千年来一直被集权君主来“利用”，不利用可惜了！

五、批孔儒为何没能让国人自由？

正是基于以上原因，清末民初兴起批孔的时代浪潮，但是结果并没有给国人开出自由，反而重新跌入集权制的陷阱，原因不复杂，本来就存在儒家与法家的共存与紧张，如果以法家反儒，当然只能更专制，秦制的原始密码就是反文明的“焚书坑儒”。反思“新文化运动”反儒失败，不能简单得出不宜批评儒家的结论，而应该反省到底该怎样反儒？

六、出路在哪里？

中国人的思想库里，社会政治哲学即儒法两家，道家老子被庄子掩盖了，后来流为道教，与外来的佛教一样崇尚隐逸，如果不能从自己家的老古董里走出来，永远没有希望。儒家以仁孝感天地的幻想正好被流氓利用，已经被反复证明了，再坚执下去就是迂腐和懒惰。前不久去世的百岁学者周有光有段名言：“不应该站在中国看世界，而应该站在世界看中国。”前者就是坐井观天，当然不足取。后者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包括读他们的书，入他们的教，知世界之大，才能明白我们的方向。许多人一提基督教就头大，就退避三舍，其实就是一种懒惰和怯懦。如果你真自信，入乎其内还能出乎其外。你连了解、进入都不敢，老是在自家的故纸堆里做道场，享受舒适空间，怎么能走出陷阱活出自由呢？

七、外面的世界真精彩！

如果你去过美国的名校，你就会看到其中心广场上往往有许多相互交错的斜路，这是为了穿行的自由，中国的大学里没有，几乎全是横平竖直，哪怕多走路，也不许踩草地抄近路。

如果你在美国开车，他们的地面道路许多地方是允许压着路肩直行或右转的，也是为了方便，而中国绝不允许。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总之，这个国家自由至上，而中国是规矩至上，哪怕损害自由，没有效率。

美国人为何总能引领创新？因为他们有自由。

没有自由的国家永远别想赶上美国，更不要说超越了。要获得这种认识，你必须走出去看一看，老是待在家里坐井观天是得不到的。

八、中国文化与基督教

没读《圣经》之前，我曾经以为中国文化很了不起。读过七年西方哲学，再反过来读老子和孔子，曾经认为孔子的道德哲学“郁郁乎文哉”，很高明，认为老子的政治哲学可以与欧洲启蒙思想相媲美。后来读了《圣经》，才发现真是神人之别。我们有的，《圣经》都有。我们没的，《圣经》也有。除了敬服，不可能有其他选择。中国人要开出自由之路，需要向神求智慧，再不能固守祖宗那些老旧法门了。敝帚自珍作为一种情怀当然是应当的，但要走向文明，没有创世神的引领断然不可。

（美国大学的小路）